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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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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

這件事是他睡醒後,梧桐告訴他的。

那時已經是子夜時分了。

梧桐和齊玉剛剛回來,齊玉被那些前來拜訪的公子拉出去,飲了酒,臉上帶著酒醉的紅暈,嘴裏吐出的氣都帶著酒味。

元寶靜靜看著梧桐,什麽話也沒說。

梧桐卻本能感知到了壓力,並開始甩鍋。

原本齊玉拒絕了他們聚會的邀請,奈何實在盛情難卻,齊玉態度又不強硬,半拉半扯去了,還被灌了幾杯酒。

當然,這也沒什麽,畢竟古代嘛,人皆早熟,喝幾杯酒難受一晚也就罷了。

但是!但是!

元寶聽到接下來的信息時,直接氣得砸了桌子上的茶具。

還沒看過元寶發脾氣的梧桐,看到這一幕,不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。

“你說,聚會的人裏,有……”元寶喘了口粗氣,還忍著情緒艱難開口。

“有六皇子楚硯?!”

梧桐點頭:“他們去酒樓後,六皇子恰巧也在,六皇子主動過來,還敬了公子一杯酒……”

梧桐沒再說下去,因為元寶正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,一副不想再聽下去的架勢。
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有氣無力說道:“那公子就沒拒絕嗎?”

梧桐不理解,“只是敬一杯酒而已,為什麽要拒絕?”

況且他還是皇子,他敬的酒,誰又敢拒絕。

“所以是沒拒絕是吧。”

元寶咬著牙,瞪了床上睡得很熟的齊玉一眼。

梧桐回想不久前的畫面,誠實回答:“好像是打算拒絕,又不知道為什麽,沒有拒絕。”

那就是沒拒絕!

元寶在心裏對此事下了結論。

然後憤憤轉身,走到門口,朝梧桐丟過來一句。

“我感覺身體不舒服,先去休息了,你照顧好他。”

梧桐處於對同事的關心,多問了一句。

“是哪裏不舒服,要去請大夫嗎?”

元寶頭也不回,丟過來一句。

“脖子癢,腦袋可能不想跟它的身體待在一塊了。”

說罷,走出房間,想重重關門,關到一半又放輕了力道,將門輕輕帶上了。

第二天醒來,覺得頭疼欲裂的齊玉剛掙紮著起身,就聽到梧桐匯報,元寶身體不舒服。

聽了這話,原本昏沈的頭都清醒了一大半。

齊玉連忙起身,問道:“是什麽時候的事,可請了大夫過來看?”

說完,他只匆匆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袍,連鞋都顧不得穿就要往外走。

“他說他脖子癢,還說腦袋不想跟身體待在一塊了。”

梧桐不清楚這是個什麽癥狀,本想請大夫過來看的,奈何元寶堅決拒絕了。

所以這是不需要看,也能自愈的病癥嗎?

走到一半的齊玉停了下來。

“昨日的事,你跟他說了嗎?”

梧桐點頭,這又不是什麽秘密,元寶問,他當然會說。

“我知道了,你也去休息吧。”

齊玉說完,轉身又回到了床邊,開始慢條斯理穿衣。

梧桐不解問:“不用人在身邊伺候嗎?”

元寶不舒服,便只剩下他了。

他再走了,齊玉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。

齊玉搖了搖頭:“無妨,你去吧。”

主子既然命令了,梧桐當然沒有不遵從的權利。

抱拳行禮後,便離開了房間。

房內的齊玉穿好衣服,收拾齊整,等到全身上下並無一絲不妥之處,這才來到左邊的側屋。

伸手一推,果不其然,門被反鎖了。

他又轉身,繞著屋子轉了一大圈,好不容易找到一扇打開,用來通風的窗戶後。

堂堂齊家的三公子,竟然直接擡腳,踩在窗沿上,從窗戶翻進了房間。

如此做派若教他人看到了,少不得要說齊玉沒有教養,令齊家名聲受辱。

可齊玉明知如此,卻還是這樣做了。

或許是房間僅開了一扇窗,又無其他照明,屋內很暗,借助從縫隙洩露出的些許光線,齊玉勉強能視物。

他很快找到了床榻上凸起的一個小包。

小小的一團,很不明顯,齊玉卻一眼就看到了。

他放輕腳步,小心走到床邊,伸出手試圖將被子扯開,卻受到了很大阻力。

“元寶,你在生氣嗎?”齊玉輕聲問道。

元寶半天沒有回應,過了好一會兒,才從被子裏擠出了幾個字。

“我一個奴才,哪裏敢生主子的氣。”

聽到這明顯置氣的言語,齊玉總算松了口氣,帶著一絲調笑的語調說道。

“奴才可不會把自己裹進被子裏,不讓主子看的。”

元寶:“……”

“昨日我買了糕點回來,你不是很想吃茯苓糕嗎?我買了很多,快出來吃吧。”

“如果我的斷頭飯是茯苓糕,我寧願永遠也吃不到它。”

齊玉:“……”

他沈默了好久,才微微嘆了口氣。

“元寶,我知道你在氣我沒有拒絕六皇子敬的酒,可是,他是皇子,我不過庶民,他主動敬的酒,又如何能拒絕呢。”

裹在被子裏的元寶狂翻白眼。

近乎一半的虐文都是從不平等壓迫開始的好吧。

第一次你就輕易妥協了,那第二次,第三次人家怕不是剛亮槍,你就舉手投降了。

“你是主子,自然做什麽都對,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麽。”

“就當我信錯了人,行了吧。”

“反正就是死嘛,沒關系,我都死過一次了,難道還怕死第二次嗎?”

元寶終是爆發了,從被子裏鉆出來,劈頭蓋臉說了一長串。

“從今以後,你愛做什麽做什麽,不愛做什麽就不做什麽。我不會再管了,永遠永遠也不會再管了。”

說罷,還覺得態度不夠堅決,又補了一句。

“再管我就是狗!”

情緒激動地說了一長串,元寶只覺頭暈眼花,坐在床上,閉著眼,等著它緩過來。

所以他沒能看到他說完那些話後,齊玉受傷心痛的眼神。

“罷了。”

原本想要說的千言萬語,如今匯成了這短短兩字。

說完,齊玉起身走出了房間。

從那之後,兩人就開始了冷戰,誰也不肯先開口。

每次跟著齊玉上學放學的成了梧桐,元寶則是整日待在院子裏。

飯,學宮會提供不必自己做。

衣服要自己洗,但是齊玉的衣服卻是自己動手在洗,沒勞駕元寶動手。

至於打掃房間,收拾東西……等等一切,都沒勞駕元寶動手。

元寶呢,也不堅持,你不讓我動手,那我就不動手了唄,他還樂的清閑。

天天待在院子裏,簡單收拾後,再給院子裏的花草澆澆水,工作也就沒了。

工作結束後,便去石桌旁邊坐著,泡一壺茶,看兩篇插畫版的話本,一天也就過去了。

生活竟然比公子過得還要悠閑舒適。

一日,元寶照常這樣坐到了天黑時分。

起身,剛要回屋,恰巧見梧桐從外面進來。

元寶想了想,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回來的很晚。

便隨口問了一句,“梧桐哥哥,最近你怎麽都回來得這麽晚啊,是工作上的事不順心嗎?”

梧桐看向他,老實回答。

“今日公子被留堂抄書了,估計要很晚才回來,晚上露重,我回來拿一件披風。”

元寶聞言忍不住皺眉:“又抄?!這夫子未免也太嚴厲了。”

說完他才覺不妥,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,可說出的話卻不會因此收回,因此他感到十分懊悔。

梧桐倒沒想那麽多,坦然說道。

“這位夫子出自孔家,待學生向來嚴厲,對任何人都平等視之,並非對公子一人區別對待。”

這時元寶也管不了那麽多了,急忙問道。

“到底是為什麽抄書?”

梧桐:“作出的文章沒有達到標準,夫子是這樣說的。”

元寶皺緊了眉毛:“十三歲就要求作文章,夫子是不是太高估十三歲孩子的智力水平了。”

梧桐面無表情覆述,“可是文家的公子,文哲同樣是十三歲,卻作出了非常漂亮的文章。還有荀尤將將滿十三,也作出了很不錯的文章。”

“既然他們能作出優秀的文章,你們沒理由做不出。”

眼見元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梧桐不急不緩補充道。

“這些話也是夫子說的。”

這些元寶忍不了了,或者說早八百年他就忍不了了。

“把披風給我。”

梧桐順勢將披風遞給他,還沒等他說上一句話,元寶就走出了院子,眨眼的功夫就沒影了。

梧桐立在原地,不禁自問。

元寶知道學堂在哪嗎?

元寶自然是知道的,甚至他還很熟悉。

畢竟他一天工作不多,做完了自然會閑的沒事四處亂跑,不小心跑到學堂附近也實屬正常。

不多時,天徹底黑了,唯有學堂那裏顯得異常明亮。

他徑直走過去,掃了一眼堂內,房間很大,因此在只有一人時顯得異常的空曠,坐在房間內的那個人也會顯得格外的……孤單。

元寶看了一眼書桌下方摞得快跟書桌齊平的紙。

又看了看仍在奮筆疾書的人。

他的視力很好,所以就算離了一些距離,元寶也清楚看到了那比平時紅腫的手指。

齊玉的手很好看,白皙如玉,指尖透著淡淡粉色,根根骨節分明,無論是長度還有纖細程度都恰到好處,令人挑不出錯。

如今這只手卻看著令人心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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